盐冰花
那年夏天来去匆匆,我竟分不清天上坠下的是泪水还是冰凌。
家里的黑瓦檐把天空切碎,留下了什么,蝉蜕在暴雨里,脱落,这就是他死亡的命运,像被遗弃的孩子。
母亲总说我的眼睛太钝,看不见父亲留下的背影,分不出四季更迭的棱角,可那天她明明自己也对着满院狼藉发怔——晾衣绳上飘着被冰雹洞穿的衬衫,边缘泛着盐开成的花,像什么,也许什么都不是。
冰粒滚过青苔砖缝的声音。我蹲着看蚂蚁搬运半融的冰屑,它们驮着晶亮的光斑钻进墙根裂缝,被烈日灼心,烧焦成什么,如同搬走的谁。
月白衫子透出蝴蝶骨的轮廓,她哼的歌被冰雹砸得七零八落。
铁皮桶里浮着几枚完整的冰凌,我伸手去捞,凉意却突然顺着指尖爬到喉头,身子一颤…
冰雹停了,巷子深处漫来腐烂的甜腥。母亲说要去找回被风吹跑的衬衫,帽檐扫过门框上褪色的春联。
数着水洼里的月亮,父亲的自行车铃惊飞了晾衣架上的麻雀。递来一个缠着油纸包的铁盒,说是托带的腌梅,可盒盖上凝着水珠
老槐树的影子在窗纸上爬了几年,我始终没拆开那个铁盒。这个夏天来临时,锈花会顺着缝隙结出红的果。
雨水深夜敲打瓦片。在我听见遥远的回声里,盛开着一朵长在衣衫上的盐雕的花。
送你一朵掺着冰的花,如果,爱恋…
评论
发表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