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所谓,不在乎,只如此就好。
巷口的槐树桩昨天抽了新芽。那截被许久之前的雷光劈得焦黑的残躯上,风刮过,带了些微的绿意从裂缝里往外渗。春深时总见这样的奇景——某根朽木莫名生出嫩枝,某堵断墙平白多出几簇野花,万物都自带一份固执的天真。 你一想,奇妙,然后回头,脑海里就一无所有,只余留一身春风。 当真是如此,但也只是如此了 …… 石阶缝里的野草最是放肆。它们把根扎进青砖的血与肉,用锯齿状的叶片切割阳光的躯体。蚂蚁列队从草茎上爬过,搬运着比身体大十倍的碎屑。人们日日踩着这些倔强的生灵离去,然后归来,把影子铺成满地狂草。 蝉蜕还挂在香樟树上摇晃。透明的空壳里灌满风声,像某位高僧遗落的袈裟。邻居家的小孩正用竹竿捅它,蚂蚁把它当作避雨的回廊。其实没有谁在意这具蝉的遗骸是否完整,正如蜕壳者并不关心自己会被突如其来的风带往何方。 暮春的雨总下得漫不经心。水珠顺着晾衣绳滑落,在生锈的搪瓷盆里敲出禅意。檐下的风铃鸣响,带着雨丝洒在未干的衬衫上 …… 或许有些事本该如此,像种子无所谓要经历多少磨难,候鸟不在乎要穿越多少山海。 你回首,是如此,你离去,是如此,不论对错,无关成败,也是如此,只是如此 …… 风从未停过,正如我从未活过,太阳升起,然后落下,只此而已。 风什么都没带来,也什么都没偷走,我竟也是如此。 ...